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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“嗯”了一声就进了卧室。关上门，还能听见他在厨房盛饭的动静。
昨天我们吵得很凶。为的是他答应周末陪我回娘家，临出门却接了个工作电话说要赶去公司。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了。我说他心里根本没有这个家，他说我不理解他工作的难处。话赶话，什么伤人就说什么。“你永远都这么自私！”“那你去找个不自私的！”最后我摔门进了卧室，他在客厅抽了半宿的烟。
其实睡了一觉气就消了大半，可心里那道坎过不去。凭什么每次都是我先低头？
饭桌上很安静，只有筷子碰碗的声音。他夹了块最大的红烧肉放我碗里：“多吃点，你最近瘦了。”我没抬头，但看见他手指上有个创可贴——切菜时割的吧。
吃完饭，我正要收拾碗筷，他按住我的手：“我来。”洗碗的时候，他背对着我突然说：“明天我请好假了，陪你回妈家。”
我心里动了一下，嘴上还是硬：“不用，你忙你的。”
他关了水龙头，转身从冰箱顶上拿下来一个纸盒子。那盒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，边角都磨白了。
“这是给你的。”他声音有点哑。
我打开盒子，里面整整齐齐放着这些年我随手写给他的所有纸条。
“胃药在左边抽屉，记得饭后吃”——那是他加班胃疼，我留的。
“衬衫熨好了挂在衣柜最右边”——他第一次去大公司面试前，我写的。
“生日快乐，蛋糕在冰箱”——他出差错过自己生日，我补的。
最底下是一本相册，每一页都贴着我们的照片。从恋爱时在校园里的青涩合影，到结婚那天他给我戴戒指的手都在抖，再到去年一起去海边，我靠在他肩上笑。每张照片旁边，他都用钢笔工工整整写了时间和当时的情景。
翻到最后一页，是空白的。上面只写了一行字：“这里要放我们金婚时的照片。”
我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。
他站在旁边，像个做错事的孩子：“昨天你说，感觉我不在乎你了。我翻了一夜这些东西，才发现你给我的好，我都留着，可最近却忘了怎么对你好。”
他蹲下来，握住我的手：“工作再忙，你才是最重要的。对不起，让你难过了。”
那一刻，所有委屈都烟消云散。我突然明白，真正的道歉从来不是一句“我错了”，而是他愿意蹲下来，平视你的眼睛，让你看见他心里的后悔和珍惜。
后来我们一起洗碗，水哗哗地流着，他说起下周要带我去看那部我念叨很久的电影，还说已经看好一条裙子，明天就去给我买。我看着他认真的侧脸，突然想起七年前，我们刚在一起时，他也是这样，记得我随口说的每一件小事。
晚上躺下时，他从背后抱住我，轻声说：“以后吵架，我一定先道歉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
“因为害怕你真的难过，更害怕有一天你会不再为我难过。”
我把手覆在他的手上。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，照在床头那个旧盒子上。那里装着的不是纸条，不是照片，而是我们共同走过的每一天，是他在用最笨拙也最真诚的方式告诉我：所有你说过的话，他都放在心上；所有我们一起的时光，他都好好收藏。
有些爱，不说惊天动地，却藏在红烧肉的香味里，藏在磨白的纸盒里，藏在每一次争吵后，他还愿意为你变成更好的人的努力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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