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客厅沙发上他的抱枕还抱着

    这个抱枕,还是三年前我们一起去宜家买的。

    那天本来只是闲逛,他说要买个靠垫,在沙发上打游戏时垫着腰。我们在家居区漫无目的地走,摸着各种样品的面料,比较着填充物的软硬。直到看见它——米白色的底,上面印着淡蓝色的云朵,摸起来有一种毛茸茸的温暖。他拿起来贴在脸上蹭了蹭,眼睛弯成月牙:“这个好软。”

    其实家里不缺抱枕,沙发上已经堆了四五个。可那一刻,看着他像个孩子发现宝贝似的表情,我说:“喜欢就买吧。”

    谁能想到,这个一时兴起带回家的抱枕,后来会成为我夜里唯一的依靠。

    他走后的头几个月,我几乎夜夜失眠。躺在床上,总觉得半边床空得发慌,翻来覆去,怎么躺都不对劲。后来我抱着他的枕头睡,可枕头上他的气息一天天淡去,洗过两次后,就只剩下洗衣液的味道了。

    直到那个深夜,我蜷在沙发上哭累了,顺手抓过这个云朵抱枕。把脸埋进去的瞬间,那种熟悉的、毛茸茸的触感,让我突然想起他第一次把它抱在怀里的样子。那天晚上,他就这样抱着它,在沙发上睡着了,电视还开着,微光映在他安静的侧脸上。

    说来奇怪,从那天起,我就再没让它离开过我的身边。

    三年了,这个抱枕早已不复当初的模样。米白色泛了黄,边角有些磨损,云朵的图案也模糊了。我试过清洗,但不敢洗得太频繁,怕最后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“感觉”也被洗掉。有时候把脸埋进去深深吸气,似乎还能闻到一丝极淡的、属于他的气息——也许只是我的想象,但我愿意相信。

    它见证了我太多不为人知的时刻。

    有多少个深夜,我抱着它坐在这个沙发上,眼泪无声地浸湿了它的表面。那些说不出口的思念,那些无处安放的悲伤,都只能告诉它。它从不回应,只是安静地承受着我的重量,我的温度,我的眼泪。抱得紧时,里面的填充物会被压实,但过一会儿又会慢慢回弹,就像某种无言的包容。

    朋友来家里,看见我走到哪儿都抱着它,会打趣说:“还跟个孩子似的,走哪儿都抱着抱枕。”我只是笑笑,不多解释。他们不会懂,这不仅仅是个抱枕。

    它是我和他之间最后的物理连接。我们一起挑的那么多东西——沙发、电视、餐桌,都太大太客观,只有这个抱枕,是真正属于我们之间的亲密物件。它见证过我们依偎在沙发上看电影的周末午后,见证过他加班晚归时我抱着它等他的深夜,见证过我们吵架后各自坐在沙发一头、最后又因为谁先开口而相视一笑的瞬间。

    去年冬天特别冷,有段时间暖气不太好,我就整夜抱着它睡。女儿来我房间,看见我蜷缩着紧紧搂着抱枕的样子,轻声说:“妈,要不我陪你睡吧。”我摇摇头:“没事,有这个就够了。”她大概不明白,有些空缺,是任何人都无法填补的。而这个抱枕,至少让我觉得,我还在抓着点什么。

    最难过的大概是去年他生日那天。我做了他最爱吃的红烧肉,摆了两副碗筷,然后抱着这个抱枕坐在餐桌前,对着空椅子说了很久的话。说到后来泣不成声,就把脸深深埋进抱枕里,就像从前埋在他肩膀上一样。那柔软的触感,在那一刻,成了我唯一的慰藉。

    我知道,在别人眼里,这或许只是个该换掉的旧抱枕。边缘开了个小口,女儿说要帮我缝,我说不用;填充物有些塌了,她说要加点棉花,我也拒绝了。我怕任何改变都会抹去那些珍贵的痕迹——那里有他掌心的温度,有我们共同生活的印记,有我一千多个夜晚的思念。

    有时候抱着它,我会想起他说的那句话:“这个好软。”是啊,好软。软到可以承接所有的眼泪而不发出声响,软到能够适应任何拥抱的姿势,软到经过这么多年,依然给我一种被接纳的感觉。

    它就在那里,在沙发他最常坐的那个位置,等着我每天回家后第一个拥抱。抱着它的时候,我会闭上眼睛,假装时光倒流,回到那个普通的周末午后,我们刚从宜家回来,他拆开包装,把抱枕塞到我怀里,然后从背后环住我,下巴轻轻抵在我的头顶。

    “舒服吗?”他问。

    我点点头,把他的手握得更紧些。

    如今,环住我的那双手已经不在了,但至少,我还能抱住这个满是回忆的抱枕。它不会说话,不会安慰我,但它的存在本身,就是最好的陪伴。每一个磨损的线头,每一处褪色的痕迹,都是时光的印记,也是爱的证明。

    夜深了,我又一次抱起它,把脸埋进那熟悉的柔软里。窗外万家灯火,每一盏灯下都有自己的故事。而我的故事里,有他,有我,还有这个会一直陪伴我的、印着云朵的抱枕。

    它让我相信,有些东西,永远不会真正离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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