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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家里的钥匙串,我的挂件被摘了

    我到现在还记得,第一次见到那个挂件时的样子。

    那是个小小的铜质铃铛,上面刻着细细的纹路,已经有些磨损了。铃铛底下还系着一截红绳,颜色都发暗了。说实话,它真的不起眼,混在他那一大串叮当作响的钥匙里,我常常需要仔细找才能发现它。可就是这个小东西,陪了我整整七年。

    我是他钥匙串上的一个皮质钥匙包,棕色,边缘已经磨得发白。除了家里的几把钥匙,就属这个铃铛挂件跟我最亲近。每天,我们俩随着他的动作晃来晃去,铃铛会发出很轻很轻的声响,不是那种清脆的,而是闷闷的,像远处寺庙传来的钟声。

    这七年里,我见证了他生活的每一个片段。清早六点半,我们被他从床头柜上拿起,铃铛先是一阵急促的晃动——他还没完全清醒,动作有些大。然后我们被塞进牛仔裤口袋里,铃铛贴着我,我能感觉到它冰凉的触感。晚上回家,我们被随手扔在玄关的盘子里,铃铛碰到瓷盘,会发出“叮”的一声,特别清脆。

    下雨天,我们会被淋湿,铃铛的颜色会变深些;冬天,他的手指冻得发红,摸索钥匙时,总会先碰到铃铛。那个铃铛知道他所有的习惯——开车前总要捏一下它,像是求个平安;遇到难事时,他的大拇指会无意识地摩挲铃铛表面的纹路;开心的时候,他会晃一晃整串钥匙,听铃铛发出欢快的声音。

    我记得特别清楚,三年前那个下雪的夜晚,他加班到很晚,车里暖气坏了,他冻得直哆嗦。在口袋里,他紧紧攥着钥匙串,手指就圈在那个铃铛上。我能感觉到他在发抖,但握住铃铛的手却格外用力,像是要从这个小东西身上汲取什么力量。那天晚上到家后,他在车里坐了很久,一直捏着那个铃铛,直到手机突然响起,才如梦初醒。

    这些年来,铃铛已经不只是一个挂件了。它像是他的护身符,又像是个沉默的伙伴。有时候他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发呆,就会把我们拿出来,让铃铛在指尖转来转去。那时候,铃铛的声音很轻很缓,像在陪他一起想心事。

    可是就在上周四下午,一切都变了。

    那天和往常没什么不同。他下班回家,把我们放在玄关的盘子里。我注意到他多看了铃铛一眼,但没多想。晚饭后,他坐在沙发上,突然把钥匙串拿了过去。

    他的手指熟练地找到了铃铛和钥匙圈连接的那个小环。我能感觉到他稍稍用力——啪嗒一声,铃铛就离开了我们。

    那一瞬间,我愣住了。真的,我从来没想过我们会分开。七年来,我们一直是一体的啊。他把铃铛放在手心看了很久,手指轻轻抚过那些磨损的纹路,然后起身走向书房。我躺在玄关的盘子里,第一次感觉这么轻,轻得让人心慌。旁边只剩下几把钥匙相互碰撞的金属声,再也没有那个熟悉的、闷闷的铃铛声了。

    那一整晚,我都在等他把铃铛重新挂回来。可是没有。第二天早上,他拿起钥匙串时,手指在原本挂铃铛的位置停顿了一下,然后若无其事地把我们塞进口袋。那一天,口袋里安静极了。下车时,没有铃铛碰到瓷盘的清脆声响;他掏钥匙时,再也没有那个让人安心的轻微响动。

    后来我才知道,他把铃铛收进了书房的抽屉里,和一个旧钱包、几封泛黄的信放在一起。那个抽屉他很少打开,像是封存了一段不愿轻易触碰的时光。

    现在,钥匙串上只剩下光秃秃的钥匙。每次他开车前,手指还是会习惯性地伸向原本挂铃铛的地方,然后怔住片刻。遇到难题时,他依然会摸索钥匙串,但再也摸不到那些细密的纹路了。有时候他会在口袋里翻找什么,我知道,他找的是那个再也不会出现的铃铛声。

    七年,两千五百多个日日夜夜。我们一起经历过他的低谷和高峰,见证过他最脆弱的时刻和最开心的笑容。那个小铃铛记录了他所有的情绪——焦虑时的快速晃动,平静时的轻柔摇摆,喜悦时的欢快声响。而现在,这一切都静止了。

    我还在他的钥匙串上,每天依旧陪着他出门、回家。只是再也没有那个熟悉的重量,没有那个闷闷的铃声。有时候夜深了,我好像还能听见铃铛在响,仔细一听,原来只是窗外风吹动风铃的声音。

    也许有一天,他会重新打开那个抽屉,把铃铛再次挂上来。也许不会。但无论如何,这七年的每一天,每一个细微的声响,每一次轻轻的触碰,都已经被刻进了我的生命里。就像铃铛上那些被岁月磨平的纹路,有些东西一旦存在过,就再也无法真正分开。

    只是,我真的很想念,那个贴着我、微微发凉的小铃铛。想念我们一起发出的,那些只有我们能懂的声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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