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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学刚毕业，工作还没着落，家里条件一般，我也不好意思一直伸手问爸妈要钱。每天睁开眼就在各大招聘APP上刷，投出去的简历大多石沉大海。就在我焦虑得嘴角起泡的时候，在一个本地兼职群里，看到了那条消息。
发消息的人自称“王老师”，他说他们公司专门帮学生和应届生对接优质兼职资源，像展会协助、大型活动服务、企业临时助理这类，日薪都挺高，三百到五百不等，而且“工作轻松，环境高端”。他发了很多截图，都是“成功入职”的学生跟他道谢的聊天记录，还有人在高档写字楼门口比着耶的照片。看着那些和我年纪相仿的笑脸，我心动了。
我加了“王老师”的微信。他朋友圈里全是各种招聘信息，看着特别正规。他说话也很诚恳，先问了我的专业、住址和求职意向，然后说：“像你这样的，我手头正好有几个对口的岗位，一个是国际车展的接待，一个是某互联网大厂的会议助理，都挺适合。不过呢，小姑娘，这些好岗位竞争激烈，我们公司需要收取一个三百八十元的‘岗位预留和介绍费’，确保你的名额，之后成功上岗一次就赚回来了。”
三百八，当时对我来说不是小数目，是我快一周的饭钱。我犹豫了，把顾虑跟他说了。他立刻发来一段语音，语气特别推心置腹：“我理解，学生嘛，都没什么钱。但我跟你保证，这笔投资绝对是值得的。我们不是一次性的，是服务到你找到稳定工作为止。你今天交费，我马上就把你拉进我们的核心推荐群，里面都是优质企业直招，明天就有一个面试，我优先推荐你。”他还发来了公司的“营业执照”照片（后来才知道是假的）和公司的办公地址（根本就没去过）。
可能就是“优先推荐”和“核心群”这几个字打动了我。那种急于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的心态，让我失去了判断力。我想，万一呢？万一真的能成呢？我咬咬牙，用微信转账了三百八十元。那感觉，像是把所有的希望都押了进去。
转账之后，“王老师”的态度立刻就有了微妙的变化。回复没那么及时了，语气也冷淡了不少。他把我拉进了一个一百多人的微信群，群名叫“XX精英兼职内推群”。头两天，群里确实会发一些招聘信息，但点开一看，要么是要求极高根本不符合，要么就是些送外卖、发传单的普通活儿，跟当初承诺的“高端”完全不沾边。我私聊他问之前说好的车展和会议助理岗位，他要么说“人选已经定了”，要么就说“企业那边推迟了”，让我“耐心等待，有合适的第一时间通知你”。
就这样“等待”了一个多星期，群里渐渐不再有新的招聘信息了。我开始感到不安，在群里@“王老师”询问，没有任何回应。我又私信他，发现消息发不出去了——他把我拉黑了。我心里咯噔一下，赶紧去看那个兼职群，发现群主已经把我移出了群聊。一瞬间，血都涌到了头上，手心里全是冷汗。
我尝试用朋友的手机加他，发现那个微信号已经搜索不到了。所谓的公司电话，也一直是忙音。我这才彻底明白，我上当了。那三百八十块钱，像扔进水里的石头，连个响动都没听到，就没了。
钱被骗走的愤怒和心疼是有的，但更让我难受的，是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和自我怀疑。我坐在出租屋的床上，看着手机上那个红色的感叹号，感觉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傻子。我怎么就这么容易相信别人了呢？我怎么就没多留个心眼呢？那种被戏弄、被轻视的感觉，比丢了钱更伤人。我不仅没找到工作，还损失了仅有的钱，信心也被击得粉碎。我好几天都不愿出门，害怕看到父母关心的眼神，更怕他们问我工作找得怎么样了。
我不敢跟家里说，怕他们担心，也怕被数落“没社会经验”。只能跟两个要好的朋友哭诉。他们一边骂那个骗子，一边安慰我。其中一个朋友的话点醒了我：“你别一个人闷着，我估计被骗的不止你一个，你试试在网络上找找看。”
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，在微博、贴吧和那个兼职群的原始群里，用关键词“兼职介绍费”、“王老师”搜索。果然，我看到了好几个帖子，描述的经历跟我一模一样！同样的说辞，同样的收款方式，同样的失联结局。我们互相加了联系方式，建了一个小小的“受害者群”，里面居然有十几个人。有像我一样的大学生，还有想找周末兼职的上班族，甚至有两个高中生。被骗的金额大多是三百八，也有因为想找“更稳定”的长期兼职，被骗了八百甚至一千的。
听着大家讲述各自的遭遇，我的情绪从最初的自责和委屈，慢慢变成了愤怒。这个骗子，他利用的不是我们的愚蠢，而是我们的急切，我们对未来的期盼，和那份涉世未深的信任。他像一只蜘蛛，在网络编织着一张针对焦虑年轻人的网。
我们几个人整理了所有的聊天记录、转账截图和骗子的信息，一起去派出所报了案。做完笔录出来，警察叔叔的话很实在，也让我们清醒：“这种案子，嫌疑人用的都是虚拟身份，追查难度大，钱追回来的希望比较渺茫。但你们报警是对的，备案的人多了，并案处理，总能增加找到他们的几率。”
虽然知道希望不大，但把经历说出来，和同样遭遇的人站在一起，我感觉心里那块堵着的大石头，好像被挪开了一点。我不是一个人在面对这份不堪。
这件事过去快一年了，我现在有了一份正式的工作。偶尔在网络上，还是能看到类似的兼职骗局，换了个名字，但套路一模一样。每次看到，我心里都会紧一下。
如果非要问我从这件事里学到了什么，我真的不想说什么“吃一堑长一智”的漂亮话。那三百八十元买的教训，太沉重了。我只是想用自己的这段真实经历，告诉所有正在焦急找工作的弟弟妹妹们：
天上不会掉馅饼，只会掉陷阱。任何在你还没工作，还没拿到一分钱工资之前，就让你先交钱的，无论是“介绍费”、“押金”、“保证金”还是“服装费”，都请立刻、马上，转身就走。 正规的中介公司，费用通常是在你成功入职后才收取的。
找工作的路很难，焦虑和压力我都懂。但越是在这种时候，越要捂紧自己的钱包，守好自己的心。真正的机会，靠的是你的实力和踏实寻找，绝不会需要你用提前支付“门票”的方式来换取。
那个骗了我三百八十元的“王老师”，我至今不知道他长什么样，在哪里。他大概早就忘了我这个被他轻易得手的“客户”。但那段时间的煎熬、自我否定，以及最后在派出所里和同样受骗的伙伴们相视无言的苦笑，我都记得。
那不只是三百八十块钱，那是我踏入社会之初，被现实狠狠上的一课。它教会我，善良必须带有锋芒，信任需要底线。这个世界很大，有温暖也有荆棘，走路的时候，一定要看清脚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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